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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问天

不问天

今宵明月,张灯结彩,随处可见的火红色灯笼洋溢着喜庆和吉祥。

这两天,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,那就是府中的22小姐要成亲了,这件事竟然惊动了十里八乡,这才家家户户高悬红灯,热闹非凡。

十里八乡,谁不知22小姐如花似玉,国色天香?22不仅生的冰清玉洁,就连身份也是尊贵无比,她作为大家闺秀,却没有一丝大小姐的架子,经常帮衬着一些有困难的家庭打工做活,更是免得学费交乡里的孩子们念书识字,就这么为人亲和的才女谁能不喜欢呢?

在听闻22小姐成亲的消息后,家家户户都表示出了自己的一点心意,就算再穷的人也都扯下家里仅有的红布高高悬在房檐上,只为回报小姐对自己的关照。

喜庆的红灯遮盖了月色,朦朦胧胧,唯美之至。

是夜,22坐在书房中,轻轻放下毛笔,书桌桌面上,赫然是一枝将生出芽的桃花,粉红点滴,含苞待放。

“小姐,夜已经深了,您明天成亲,应该休息了。”见22放下毛笔后又拿起书架上的一朵花结,一旁的丫鬟提醒道。

“这时间才过了亥时,明明天色还早的很,怎么能说夜深了呢?”22对镜梳妆,将五星花结簪在发髻上,对着镜子,道:“真好看。”

小丫鬟无语,倒不是因为小姐的妆容,是因为亥时是一天最后一个时辰,夜色早就已经深了,就算小姐不困,自己都已经困了,但没有小姐允许,她哪能自己回去休息啊。

22见丫鬟愁容,轻轻一笑,道:“小橘,你先去休息吧,我现在确实不困,我再坐一会就去休息。”

“小姐,您明天就要成亲了,是紧张吗?”得到允许,小橘并没有先走,而是走到22身边,问道。

听得“成亲”二字,22脸颊报羞,淡淡一笑,只“嗯”了一声。

结亲是每个姑娘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,她就要成亲了,现在她的心情是如何欣喜的感觉,羞涩还有一丝期待。

“以往别家小姐姑娘结亲都是要选定吉日良辰,问一问天,看好生辰八字、五行相属,但小姐您却并不理会这些,小姐您能跟小橘说说这是为什么呢?”

22并没有立即回答她,站起身来,轻轻一笑:“既是真心相爱,又何必再去问天?与她在一起,日日良辰,时时好景。春华秋实聚前缘,良辰美景不问天。”

将发簪摘下,蓝色的长发宛若一道飞瀑,宣泄而下,发丝柔顺亮丽,似是波浪,又如锦绸,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发质。

22摘下那两只花结,将它放在一旁红色的匣子中,匣子内铺的是一层丝绸,轻轻盖好,动作温柔细腻,生怕弄坏了一般。

“小姐对那两根花结很是爱惜呢。”小橘道。

“这是定亲时,她送给我的,是她亲手编的。”22将匣子置于梳妆台上,转身道:“好了,你不是困了吗?去休息吧,我想再出去走走,放心,子时前我一定回来睡觉。”

22没有留给丫鬟说话的余地,在小橘反应过来之时,22已经跑了出去,没了人影。

小橘叹了口气,算了,小姐她最近心神不安,眼下上元佳节将至,让她去散散心也好。

……

明日便是上元佳节了,也是自己成亲之日,可谓是喜上加喜,乡里的人们为表心意,特意将绢灯特意做成了红色,彰显喜庆。

虽说现在已经没了宵禁的规矩,但现在的人们都有早睡的习惯,唯有这两日,现在的时辰依旧是万家灯火通明,来往行人摩肩接踵,车水马龙。

“哟,22小姐,您明天就要成亲了,现在怎么出来了?”

正在22欣赏灯景之时,一位眼尖的小商贩发现了她。

“明日结亲,心中紧张,恰巧上元佳节临近,便出来散散心。”22用团扇掩面,回答道。

当时女子结亲前一晚,都会在闺中由母亲告知一些私密之事,实在22的姻缘很是特殊,所以并没有再家中守闺。

22来到小贩摊前,从袖中掏出二两银子,道:“张叔,帮我定做一盏孔明灯,我想在明日和她一起放灯,这是定金。”

李叔道:“22,这灯,我会帮你做,但这银子,我却不能收,我家娃受你这么长时间关照,我要在你成亲的时候收你的钱,那就太不厚道了些。你放心,赶明儿,我一定给你做个最大最漂亮的灯!”

22听李叔一番真切实意的话,团扇半掩秀面,将银子默默收了回去:“那就多谢李叔一番美意了。”

“好好,别说客套话了,你现在抓紧时间回去休息,别明天在你成亲的时候顶着一双黑眼圈。”

这话逗的22噗嗤一笑,道:“那就告辞了。”

……

梦间,22身着嫁衣行于天河,向前,便是漫天金色的鹊鸟。

步行间,波光涟漪,鹊鸟振翅盘旋于天河之上,合为鹊桥。

天际,悠然飘落一株粉色的桃花,桃花夭夭,红而不媚,花瓣围绕花蕊绽放,花香芬芳,如若朱光波动。

抬手间,桃花化作朱光,飞至远方,忽化为鹊鸟,好似“信使”一般,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。

22迷离地望向远方,不知,它能否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?

忽然,22仿若在鹊桥的另一端看到了她的身影。

芊芊素手轻轻提起裙摆,轻柔地踏上鹊桥,想要寻至鹊桥彼岸的她。

喜鹊三三两两衔起22的长发,仿佛是在向她行一个特殊的礼。

终得登上鹊桥的顶点,但却并没有找到她,她看向自己,微微一笑,身影消失在云间。

22没有再追上去,只待向她的身影轻轻一笑,她与她,终结为秦晋之好,朝朝暮暮,白发齐眉,又何必在意这片刻之间?

温柔不问天,只待鹊桥无人,借伞何须再还?

……

正月十五,上元佳节,天露曙色,欲晓泛白。

辰时之分,22起得早,吩咐小橘更衣,霞帔在她面前映得22脸颊红润,或是因为羞涩,这一切便不得而知了。

22打扮好后,时至辰时之末,欲至巳时之分,嫁衣披身,出了府门,准备接亲。

乡人皆知今日是22小姐的成亲日,特地前来祝福,凌晨之时,府门前便已被堵得滴水不同。

只见她弃了珠花流苏,三千青丝不编不绾,自然而下,发旋两侧只用两只花结簪起,薄施粉黛,只增颜色,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,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,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,团扇隐面,更显娇羞。

22无论妆容如何,此刻,“桃花”都不及她的面容。

门外迎亲队伍早已备好花轿,只待启程迎亲。

“压轿——”司仪托音喊道,锣鼓、唢呐立即响起,轿夫压轿,22轻移莲步,掀开轿帘子,入了轿中。

“起轿——”轿夫抬起轿来,有些颠簸,22稳了身子,心神却久久稳不下来,心间,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情绪,希望轿子能快些,同时也不希望轿子快些。

随轿乐队锣鼓喧天,路上行人纷纷赶来凑个热闹,望沾得一点“喜气”。

莫约颠簸了小半个时辰,轿中的22终于闻得司仪高喊一声:“落轿——”后,轿子便不再颠簸,停了下来。

出轿之后,依旧是宾客如云,新娘的亲朋好友都在门前等待接亲队伍,22下轿后,都围了过来。

“恭喜啊,22小姐,有情人终成眷属,祝二位喜结良缘,愿二位举案齐眉,共赴白首。”有人祝贺道。

“十年修得同船渡,百年修得共枕眠,祝愿二位百年好合!”亦有人吟诗道。

祝贺词滔滔不绝,22一一应答,行谢礼,时至午时,终于有人道:“22小姐,快去迎接新娘吧。”

22轻轻一礼,道:“小女再次谢过,那小女先去了。”

“请。”

……

入府,22随人指引,寻至闺房。

房间内,只一窈窕身影端坐椅上,她身着喜庆的红色婚袍,身后罗纱帐,绣的百鸟朝凤,凤衔桃枝,头戴红绸盖头,虽不见真容,但22看到她,嘴唇轻微颤抖,眸中闪烁晶莹。

“33……”22终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,但唤出了她的名字,却胜得万语千言。

33弯腰捡起红绸,轻轻捧起,22笑而不语,默默上前,牵住红绸的一端,33牵住另一端,站起了身。

22慢步前行,33于后紧跟,红绸子仿佛成为二人之间的桥梁,此时她们的心,已踏过红绸,相依在一起。

门前,早就有丫鬟摆上了火盆和红色的马鞍。

22牵着33,一步步向前,踏过火盆,跨过马鞍,在一簇簇人群中,一一敬酒。

今日,两人永结秦晋之好,喜结连理,相伴一生。

22留身于33身边,牵着她的手,共赴花轿。

33的手心,有一种别样的温暖。

花轿被抬起,再次开始颠簸,33坐在身旁,还未揭开盖头,两人相伴而坐,彼此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。

良缘不问天,好事属人间,真想永远牵着她的手,漫步尘世,轿儿啊轿儿,希望你能走慢一点,再享受这样静谧的二人时光。

这一次,轿子不再颠簸。

……

时至未时,落轿,日当正空。

“33,我们走吧。”二人十指相扣,22带着33,下了轿子。

新人出轿,人群一阵欢呼,恭祝新人喜结连理,33蒙着盖头,看不到表情如何,但能看到胸脯起伏不定,似是在深深地呼吸,22更是羞红了脸,不敢多留,带着33急急进了宅院。

喜堂方东南院,堂内布满红绸,喜气洋洋,喜堂正中,赫然是一个“囍”字,红绸金描,前置天地桌,桌上置有神位及贡品,桌旁二椅,堂侧也放置数把椅子,端坐父母长辈。

情深已久,只等一声喊。

司仪在侧,一声高喊:“一拜天地——”

冲天和地,三拜而至,方才圆满。

最后一拜,2233各捧红绫两端,面对彼方,弯腰拜礼。

“三拜大礼已成,,请22小姐掀开盖头。”

33静立不语,22深吸一口气,或是因为红烛的缘故,她的脸色变得透红,抬起双手,轻柔捧上33的盖头,22能感觉到33温润的呼吸,这更是她的心境如小鹿乱撞,惴惴不安。

轻轻掀起33盖头,方的见到她的真容。

只见她眼帘低垂,双眸映红,俏丽的银色短发透得水蓝,使红色流苏将后发簪起,额前一支金杈凤冠,发侧青丝垂肩,十指纤纤,肤如凝脂,雪白中透着粉红,峨眉淡扫,面上不施粉黛,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。

“22姐。”33抬眸,看着22的脸颊,见她眼眶红润,却洋溢着笑容。

33抬起右手,勾出小指,轻轻一笑:“愿得与22从此缔结良缘,结百年之好,同心同德,相敬如宾。”

见33的动作,22响起幼年只是与她在烟火之下的勾指起誓,也伸出小指,与她勾在一起,道:“我22与33两姓结姻,赤绳早系,至海枯石烂,共盟鸳鸯之誓,谨订此约,百年太短,许个万年如何?”

33道:“秉承此约,共赴白首。”

此时,已有丫鬟呈上两盏花雕美酒。

2233同举酒盏,相敬而后,一同饮下。

“礼约已成,新人送入洞房,宴席开始。”

宴至卯时,日落,天色已幕,宾客三三两两这才散了。

洞房内,33端坐于床沿,从窗边,能看到远处万家灯火。

一道艳丽的火光冲天而起,直入天际,云霄之间炸裂,照亮了夜空,紧接着,一声借着一声烟花腾空,热闹非凡。

两位新人同时想到年幼时两人守在窗边,欣赏烟花美景。

“今日是上元佳节,如此良辰好景,要出去观灯赏月吗?”22坐于33身旁,温柔地道。

33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。

……

上元佳节是春节之后第一个重要的节日,有一元复始、大地回春的寓意,按照传统,在元宵夜家家户户点燃彩灯,同庆佳节。

2233相伴而行,步路街道。

江南水乡,河流之间,漂浮着无数的莲灯,河中映着灯的倒影,水上水下,交相辉映,更像滴落于水中的点点繁星,唯美动人。

“22小姐,22小姐——”片刻,有人高呼道。

22向其方向看去,是张叔,今日结亲之宴也见过他的面,来到张叔摊前,张叔道:“22小姐,你定做的灯已经给你做好了,大伙知道你从我这定了孔明灯,都说要等你放灯之后他们再放,你看,都等着你们呢。”

说话间,张叔已经将灯取了出来。

那时一盏鸳鸯灯,做工精湛无比,双鸟比翼,交错而飞,这是整个也是最漂亮的灯。

张叔递给两人一人一张纸条,道:“两位新人,写下愿望吧。”

其间,22打算偷瞄33的愿望,被33遮住:“不许偷看。”

22一笑:“我没看,没看。”

写毕,2233同举此等,22笑言:“一起放飞它。”

明灯飞入宵间,后跟无数,点点明灯如同繁星,照亮天际。

飞的最高、最美、最亮的灯上有两张纸条。

一张写着“在天愿作比翼鸟。”

另一张是“在地愿为连理枝。”

夜半,亥时,洞房花烛明,燕余双舞轻,月圆,春意盎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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